前言:这几天美帝硅谷银行破产,全球银行股经历了一轮惊心动魄的压力测试。虽然我A股银行其实似乎没有大跌,但不少朋友看着那些当日下跌50%,70%的银行股,还是吓得不轻。
期间有朋友发来信息和我说:其实几年前认同老唐说的应该远离银行的,但只是因为不甘心割肉,就这么不知不觉拖了几年,浪费了不少时光和机会。这几天看到美欧日的银行股大幅下挫,一时心头悔恨。这种食之无味、弃之不甘的状态,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让我想起很多朋友在投资时,都有这种心病:我在哪里跌倒,就一定要在哪里爬起来。这种“倔强”在人生旅途上或许有用,但在投资领域实在是一种常见的亏钱秘籍。
投资不是斗气,我们实在没有必要坚持“在哪里跌倒就一定要在哪里爬起来”。正巧,2022年8月13日的致股东信陪读里,曾讨论过这个问题。
我找星光整理出来,分享给大家,希望能帮助部分朋友打开心结谢谢星光。
画蛇添足加句说明:本文没有任何谈论银行股会涨还是会跌的意思。老唐从来没有判断股价涨跌的能力,过去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没有。希望银行股的投资者不要误解本文内容。
沃伦.巴菲特:我个人在美国运通的投资历史包含好几段插曲。
在20世纪60年代中期,趁着该公司股价受色拉油丑闻拖累时,我将巴菲特合伙企业净值的大约40%压在这一只股票上。
这是巴菲特合伙企业有史以来最大的单笔投资,总计花了1300万美元买入美国运通5%的股份。
而今天,我们持有美国运通近10%的股份,买入成本高达13.6亿美元。这变化背后,是美国运通1964年年度净利润为1250万美元,1994年年度净利润增加至14亿美元。
(巴菲特讲述对期间对运通旗下另一家公司的投资经历,略过.....)
错误通常在决策时就已经形成,然而,只有当初的愚蠢变得显而易见时,我们才能颁发“犯错大奖”。
按照这个标准,1994年算是金牌争夺非常激烈的年份。在此,我很想告诉你下列错误决策来自查理。
但是,当我试图这样说的时候,我发现我的鼻子会慢慢变长。所以,其实你们知道是谁做出这些决策的。
今年获得犯错大奖提名的有:
1993年年底,我将1000万股大都会通信的股份以每股63美元卖出。不幸的是,到1994年年底股价变成85.25美元。
——对于痛到不能亲自按计算器的朋友来说,我告诉你差异吧:我们错过了2.225亿美元。
当我们在1986年以每股17.25美元买进该公司股份时,我曾经向各位报告过:在更早之前,也就是在1978年到1980年间,我曾经以每股4.3美元的价格卖掉了该公司的股份。并强调说,对于这种愚蠢的行为,我个人无法提供任何有逻辑的解释。
没想到现在,我又重蹈覆辙,或许是时候给我指定一名监护人了。
更不幸的是,大都会案例只能得一枚银牌。
金牌得主的战绩由我五年前埋下,在1994年暴露:我们在美国航空3.58亿美元的优先股投资,美国航空于1994年9月宣布无力支付股息。
早在1990年,我就准确地形容这笔交易属于我的“非受迫性失误”,意思是说,没有人强迫我,也没有人误导我,错误完全由我个人草率所造成。
它的背后或许是我在买入优先股时,内心天然存在的傲慢和自大。无论原因是什么,这是一项损失巨大的严重错误。
(一长段巴菲特忏悔自己,忽略了航空业高企的成本和恶性竞争,跳过)
尽管在目前的困境下,美国航空依然有可能完成降低成本的任务,以维持其生存。但这仅仅是可能,目前无法判断它一定能成功。
因此,我们在1994年年底,将美国航空优先股投资的公允价值调降为8950万美元,相当于期初投入的1美元,目前还剩下25美分的价值,亏损75%。
这样的举动,反映出我们认为这笔优先股既有可能完全或大部分恢复原值,也可能最终一文不值。
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我们必须谨记一项投资的基本原则: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是错误的想法。我们没有必要一定要在美国航空身上赚回我们的损失。
——摘自《伯克希尔1994年度致股东信》
2022年8月13日
唐朝:鼓捣摸你,朋友们早上好。
今天是巴神的批评与自我批评大会,力度之大让人心痛。由于是一个整体,很难拆分,所以今天早晨的内容有点长。
巴神首先接着前面说1994年增持美国运通的话题,谈到自己早在60年代,就曾借着色拉油丑闻的打压,投入1300万美元巨资买入了运通5%的股份,史无前例地将合伙基金40%资金压在一只股票上。
注意,这里的40%是一个重大思想变化。在运通之前,巴菲特从未在单只个股上投入这么大比例。
这里需要对这个40%口径稍做说明:1964年末巴菲特基金净值是2607.4万美元,1965年末是4364.5万美元。
1300万美元的投入按照40%占比反推,买满40%仓位时,基金净值是3250万美元,应该是在1965年内买够的。
后面再有资金进入时,运通已经脱离了巴菲特的买入价格,所以比例并不是4364.5的40%——这段故事参看《巴芒演义》330~333页,他是巴菲特烟蒂到优质企业的思想萌芽,很重要的案例。
对巴菲特来说,1968年从2800万美元开始卖出,直至清仓(平均卖价没有披露),在当时看起来是非常得意的操作。
但站在1994年看,自己放弃了期间26年的股息,然后还花了数十倍的价格接回来——13.6亿占比近10%,相当于为当初卖掉的5%的股份出价约7亿美元。
大约是1965年买价的54倍,是1968年卖价的20倍出头(假设平均卖价按3500万估计,是20倍),于是1968年的卖出操作就显得很普通,甚至是很平庸了。
普通和平庸不算错误,巴菲特接下来要自我批评的才是错误。
首先是1993年底卖出大都会的神操作,完全给不出逻辑的操作。而且他曾在这家企业重复跌倒过多次——见《巴芒演义》283页的阐述:
巴菲特也只能自嘲“或许是时候给我指定一名监护人了”。
所以别神话巴菲特,偶尔他也有这种完全没逻辑的“凡人”操作,是不是瞬间觉得压力小多了?哈哈,股神治愈系忏悔。
大都会神操作,是少赚。而美国航空案例就直接是爆亏,亏损75%。
巴菲特解释说,背后的原因可能是自己想的是购买优先股(类似债券性质的),而不是普通股,所以当时对企业的研究和思考放松了。这一点点自大和傲慢,导致了重大失误。
大家有没有在这个案例的忏悔里,看到去年初老唐买入“博时转债”时所犯的同样错误?
一样的轻视,以为是债,风险不大,根本就没有做更细的研究,就把数百万资金轻率地压了上去,最终造成几十万元的亏损。
投资领域,没有啥新东西。所有的秘籍和所有的坑,前辈们都帮我们标好了,区别只是我们是“看别人吃一堑,让自己长一智”,还是“吃一堑、长一智”,甚至“反复吃堑,就是不长智”。
另外,今天的最后一句话,我的翻译和市面中文译本有巨大区别。
市面上现有的中文译本,翻译的基本都是:“你不能靠那些已经赔钱的方法把钱赚回来”,或者是“你不必像失去时那样去挽回”。
但我的理解,巴菲特实际上想说的是:“错了就错了,没有必要非要在跌倒的地方爬起来”,所以我补齐原意翻译成:
“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我们必须谨记一项投资的基本原则: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是错误的想法。我们没有必要一定要从美国航空身上赚回我们的损失。”
我不确定是不是我对。我将英文原文附上,请书院众多精通八国英文的朋友指正,原文是:
Whatever the outcome, we will heed a prime rule of investing: You don't have to make it back the way that you lost it.
Bp:老唐,你翻译的是对的:没必要在跌倒之处找补偿。
姚队:我赞同老唐的翻译:没必要把非得用同样的方式把赔的钱赚回来。
在某只股票上赔了多少钱,就一定要从他身上赚回来多少钱”,这种不服输的心态是一个常见的韭菜思维。
沉没成本不是成本,我们要做的是,比较,比较,比较。
翻石头的菜荚:这样翻可能更好:【无论结局如何,我们都会谨记一项投资原则,即:不需要从哪里跌倒就得从哪爬起来。】
唐朝:菜菜这个翻译更精炼。我考虑的是怕大家觉得突兀,不明白巴神说的啥意思。所以啰嗦了一点。
翻石头的菜荚:嘿嘿,谢谢您的夸奖,我也是因为站在您的肩膀上。
冯舞九天:对照了自己手上一个中文译本,翻译的是:“那就是你不一定要靠那些已失去的赚回来”。如果不看老唐的版本,这句完全看不懂。
老唐的翻译完全符合“信达雅”的标准,然而,每次老唐都说自己不懂英文.....
唐朝:我真的是渣英文,我主要是机翻英文然后再润色的。
只不过我的强项,可能在于对巴神投资思想的理解,以及中文翻中文……然后就唬住你了,哈哈哈哈。
戳锅漏BearG:这句英文似乎是巴神在给自己一点安慰,也给股东们一些告诫。
昨天正好在B站看到芒格在DJ股东会上的一段发言,就是讲这个。“你不需要在跌倒的地方爬起来”,你完全可以换个地方爬起来。
这种想快速从跌倒处爬起来的思想,也是众多股民喜欢加仓解套的原因,最后往往被更大的套牢。这像一个沼泽,吞噬了本可以在另一个山头崛起的可能。
东北的熊:本期感想:
①在投资领域,坦诚的承认自己的错误是很难的(其他领域也一样),巴神告诉我们勇于自我打脸也并没有什么,能够做到这点也是一种进步。
②但这同时又告诉我们,即便犯了这么多错误,也不影响长期业绩,投资并不一定每次都正确,60%就足够了,但要知道错在哪里;
③即便强如巴神,草率的投资决策也一样会踩雷,何况是我辈。
曾经的大海:股东提问:请问您犯过最严重的错误是什么?您最后悔其中哪件?
巴菲特回复:我们犯过很多错,错了就错了,我不纠结。我们没什么后悔的。投资的过程,就是做大量决策的过程,不犯错不可能。
糖换鸡毛:唐师,这个时候的巴神,对美国航空还抱有希望吗?看最后的翻译,是还抱有一丝希望的。
唐朝:的确是抱有希望的,而且最终也确实翻盘了,但真正是运气,和能力完全无关。
沈阳郭宝荣:这段巴氏自黑的错误总结,欢快幽默。通过巴神描述奖牌激烈的争夺战,让我们不禁感叹投资时间最贵!
投资就是比较,为了选择A所放弃时间成本、选择B的机会成本,都是隐形成本。当选择A的回报率高于次优选择时,我们才算没有浪费资本,没有浪费时间啊。
李健屏:算了下美国运通1965和1994年的市盈率,虽然价格涨了很多,但其实更便宜了:1965年市盈率是1300/5%/1250=21.8倍,1994年市盈率是13.6/10%/14=9.7倍。
唐朝:嗯,而且1994年买的运通到今天一直没有卖,现在这些股票的市值已经近250亿美元了。
Kun:凡事相关的都能让老唐串起来,还有深度的思考,既佩服又感激!所有巴菲特的投资案例,都能在老唐这里看到更多延伸的干货!
唐门~拳道(王):鼻子?变长是猪吗?猪八戒就是说谎?另外,问个弱智的问题:美元单位没有角吗,说25美分。
唐朝:西方经典童话,一说谎鼻子就变长的木偶匹诺曹。是的,美元没有角,我们习惯的一毛,他们说ten cents。
三文鱼(1/3600):发现巴神在思想的转变期对持股的态度也是摇摆的,从回归合理就卖,到“死了也不卖”,又到该卖还得卖,再到追高也要买回。
无语:“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可以媲美“为了摊低成本的越跌越买”以及“相信跌多了就会涨”,本质是不愿意接受自己错了的事实。显然巴菲特不同。
笨鸟慢飞:唐师,你的博时转债也不能算是错误吧?只是以长期视角持有比类现金资产盈利能力更强的资产,坦然承担短期的波动。
后来在浮亏时换成股票,也只是因为优质企业股权的盈利能力更强,忽略沉没成本的影响而换入优质资产。
如果持有的时间足够长,单从会计的角度来说盈利的概率会很大,但从机会成本的角度来说就不划算了。
如果是后来发现博时转债的品质,并不如类现金资产高,那时卖出才算是真的错了。不知我这样理解对不对?
唐朝:错误不在这里。错误在于短期买房备用资金,本来主要冲着买债性去的,但却没有认真比较,选了一个持仓结构明显是股性更强的转债基金。
汪洋浩博: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是错误的想法,我们没有必要一定要从美国航空身上赚回我们的损失。
这句话太重要了,我以前总想的就是,从这只股票上亏的钱,一定要从这只股票上赚回来。
TB:这篇摸你贴,单单能明白最后一句的内容,在哪里跌到就非得在哪里爬起来在投资领域是完全错误的,就价值千金啊。
谷雨轩: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在投资中是必须抛弃的执念,在哪里跌倒就要好好看看,那里是不是有坑。如果有,记着绕着走。用老唐的话说,我见坑就绕!
邓聪:从哪里跌倒,就在哪里休息休息,看看是什么导致自己跌倒了,以后尽量避免因为同样的原因跌倒,然后爬起来拍拍屁股,潇洒走人。
罗辑:也许正是因为他不给自己设定上限,才会逐渐成长为“神”。假设他在小有成就时就开始固步自封,想必也就没有今天的巴神了。
与生活中相比,很多人坚持过去的思想不放,几年下来没有一点进步;而另一群人貌似总是在认错,几年后却发现错误越来越少。
真的是,你赢了一时的嘴硬,而我赢得却是真金白银。
林先森:投资永远是比较。选择收益回报明显较高的那个。在这个前提下自然就不会出现,哪里跌倒要在哪里爬起来的念头。
因为之前跌倒的地方,可能因为自己看错、或地已经盐碱化,导致内在价值比起开始大幅降低。
到底是“坚守”还是“割肉”还是“加仓”都是表象,还是取决于此时市值和内在价值当时的差值和次优选择的比较。唐师分众案例就是个非常棒的说明。此外注意保持40%个股上限,60%行业上限的纪律就好。
Soleil:从哪跌倒就要从哪爬起来,这是中国一直流传下来的,也是符合大众思维的。我之前也老犯这种错,包括现在都不自觉会犯这种错。
类似买完后说我就不信你能一直跌,我不信你不涨,卖完后说我不信树能涨到天上去,肯定会跌之类的。
但是我们要做的其实是放过自己,不要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
这个企业对我来说太难了,无论是赚还是赔,只能放弃,我们去找一尺栏杆去跳,而不是去挑战恶龙。
星光《BEYOND》:老唐通过巴菲特给的片段,给我们绘制了一张详细的演变图,让我们可以很清晰的明白巴菲特反思的来龙去脉,真的是手把手给我们投喂,谢谢老唐。
投资领域,没有啥新东西。所有的秘籍和所有的坑,前辈们都帮我们标好了。
区别只是我们究竟是“看别人吃一堑,让自己长一智”,还是“吃一堑、长一智“,甚至“反复吃堑,就是不长智”,这就是我们日拱一卒的意义所在。
关于精译那句更是让我震撼,如果是我自己单独读那些国内译本(英语不会),我真的只是认识那些字而已。再次谢谢老唐。
2022年8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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