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谈基金投资时,我谈些什么
——读唐朝《巴芒演义》有感
盼望中,收到了唐朝先生的新作《巴芒演义》,立即抛下刚啃了一半的《聪明的投资者》第4版,优先利用闲暇时间阅读起来。
唐派文风是众所周知的通俗易懂、深入浅出,逻辑严密而又不失幽默风趣,以至于我一上手就停不下来,但终因时间问题遗憾“三气看完”而没有“一气呵成”。
唐朝先生对纷繁复杂的历史事件和投资案例进行抽丝剥茧般复盘和再现的能力从来就没有让人失望过,对相关案例和事件的解读也逻辑合理自洽,其生动形象与精辟甚至还超越预期。
总之,《巴芒演义》带领我叩开了尘封的历史之门,亲历一幕幕精彩过往。非常过瘾!
作为一本作者和读者都公认可以传世的大作,当然从多个角度看都堪称完美,也有很多追求完美的高手牛人第一时间就写出了一篇篇经典的读书笔记,从各个角度赏析品评这本《巴芒演义》,深度挖掘了其在投资、文学、艺术、历史、商业、哲学、人生智慧等诸多方面的价值,大部分都能击中我的内心。
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我还能发表的意见了。我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我想了良久,有一条思绪在脑海中幻化翻飞,竟然形成了一定的脉络,这是一个尚无人关注的实用主义的角度,那就是一个长期投资人对基金投资的思考和认识。
在这个问题上,《巴芒演义》确确实实给了我很大的启发和思考。于是整理脑中思绪,借用村上春树的书名,匆匆写下本文《当我谈基金投资时,我谈些什么》,作为我的《巴芒演义》读书笔记。
作为一个(价值)投资者,在对投资有了基本的理解之后,我完全认同巴菲特和唐朝先生将优秀企业的股权作为财富承载客体的理念,持有甚至占有企业股权的思维随着阅读思考的深入而愈发清晰和强烈。
虽然我早已在股市开了户,但直至我明白了投资对于人生的真正含义之后,我才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
投资于我而言,并不是投入消费甚至娱乐级别的小量资金进进出出,赚了换个车换个房,亏了也无关痛痒。
与此大不相同,我所理解的投资是把此生已积累和未来将积累的所有财富(除了住房和生活消费之外),都配置到最优质的资产之上(而我目前所能理解的优质资产非权益资产莫属了)。
这个量级的资金可能会远远超出自己年收入数倍,如果最终输了,失败的可能就是整个人生。
所以,这是一个贯穿一生的不能言败的历史赌局,必须先胜而后战,彻底想清楚投资必然胜利的底层逻辑到底是什么。
然而,由于当下财报研读和企业分析的能力尚不足,自己只敢利用小额的资金进行选股配置操作,边学边练;而大额的资金,则寄希望于长期投资一些股票基金。
我所谓的长期,真的是很长的时期,至少是十年,也许是二十年、三十年或更久,这些钱我都是可以不动的,我甚至根本就没有想过此生会不会去花它。
我希望我的投资收益能够跑赢GDP,跑赢M2,跑赢市场,跑赢当下的我自己。这就是我现在给定的条件,我该怎么做?
普通人能想到的无非就是选择几只优秀的有名的公募或者私募基金,分散配置,并长期持有,分享经济发展的红利。
以上思路听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的。实际上呢?
实际上《巴芒演义》给出了历史的答案。
毋庸置疑,《巴芒演义》的主题是讲述格雷厄姆、巴菲特、芒格等一代代投资大师和投机大师的投资故事和理念,但我们换个维度观察,投资大师沉沉浮浮的经历背后,却是千千万万个人投资者的命运。
能成为大师的客户是幸运的,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善始善终,普通人能否分享到时代红利,还需要些许投资智慧。
因此,我认为《巴芒演义》其实还展示和演绎了普通投资者应当如何修行进化,才能与优秀的投资大师相伴成长,与拙劣的投机分子分道扬镳,尽早摆脱被割韭菜的命运。
让我们走近《巴芒演义》,以投资(投机)大师们的客户的视角,看看里面作为龙套甚至路人甲乙丙的个人基金投资者的故事吧。
一、一代宗师格雷厄姆和他的客户们。
20世纪10年代,格雷厄姆初出江湖(当时才20出头的年龄),一位哥大教授就投资了1万美金(相当于今天的人民币175万元),并愿意收益平分。
教授攒个175万元也不容易,居然敢于全部投资个一个刚毕业的毛头小伙,并接受收益平分的条件,其风险偏好可见一斑。
第一年顺风顺水,接下来两年却出现巨亏而被迫斩仓,教授的投资应该是打了水漂。
在格雷厄姆郁闷到想自杀之际,教授毕竟是教授,表现出很好的修为和涵养,没有对这个年轻人施压和翻脸,而是提出了由格雷厄姆每个月向账户偿还60美元的可行性方案。
以时间换空间,客户和基金经理相互理解支持,共渡难关。果然两年后股市又明显回升,格雷厄姆终得翻身,此时教授应该是回本了吧。
接下来牛市来临,鸡犬升天,未来的证券分析教父此时竟然也喊出了“好的投资就是好的投机”的口号。
市场不分对错,业绩说明一切,有了好的业绩,一位叫罗·哈里斯的大客户愿意投资25万美元给格雷厄姆,并且每年固定1万美元底薪,外加超额提成。
未来几年继续走牛,格雷厄姆大获成功。
就在格雷厄姆自信心爆棚而希望提高分账比例时,哈里斯及时踩下了刹车,连同其哈佛法学院的同学本杰明·科恩一起都选择了退出(科恩投了10万美元)。
哈里斯和科恩在这一波当中提前止盈,应该也是赚得盆满钵满,只是不知道离开了格雷厄姆,是否跳进了其他大坑。
大客户退出没有关系,仍然有40万美元的资金追随,按照格雷厄姆制作的高提成分账合同继续。
股市继续走牛三年,于1929年见顶,此时,委托格雷厄姆的资金已然达到了250万美元。
接下来就是4年的暴跌,格雷厄姆的业绩分别是-20%、-50.5%、-16%、-3%,累计亏损达70%,1932年底剩下的资金仅有37.5万美元。
在此间,多少财富灰飞烟灭?
如果你是1929年才追随或加仓格雷厄姆的投资者,你会怎么办?
继续坚定持有甚至追加投资,还是黯然认栽、割肉离场?
我相信,250万美元中,一定有不少资金选择割肉,在谩骂中就此告别了大师的舞台和光辉。
1933年的格雷厄姆,站在历史的底部坚定抄底,获得了50%的回报,也让客户看到了曙光。
为了摆脱历史亏损的负担,鼓励格雷厄姆认真赚钱,通情达理(可能是无可奈何吧)的客户们与格雷厄姆达成了新的协议,甩掉历史包袱,以1934年1月1日的资金量为起点,重新计算年度盈亏。
第二年,轻装上阵的格雷厄姆就挽回了全部亏损。与此同时,格雷厄姆的传世巨著《证券分析》问世,宣告格雷厄姆投资体系基本成型,奠定了格雷厄姆在投资领域的一代宗师地位。
接下来格雷厄姆-纽曼公司的业绩毫无悬念地蒸蒸日上,凭借《证券分析》里有章可循的投资方法,1936年至1956年二十一年间扣费后年化回报率达到了14.7%。
作为这个期间的格雷厄姆的客户,无疑是幸运的,持续分享到了大师最长期最稳定的成长业绩。
只是有多少投资者从头到尾吃到了这些红利,我们已经无从得知了。
二、股神巴菲特和他的客户们。
1956年5月巴菲特成立的第一家合伙企业,投资者全部是至亲好友,这个相当于是种子投资不可复制,没有借鉴意义,不多说。
第二家合伙企业只有一个投资者,从格雷厄姆那儿转来的老教授霍默·道奇,一个人投了12万美元,妥妥的大客户。
第三家和第四家合伙企业跟第一家类似,也都是比较亲信的人投资。
第五家比较有意思,是当地名医戴维斯,也不认识年轻的巴菲特,只是听他巴拉巴拉了一个多小时,感觉很像自己朋友的儿子芒格,就慷慨投下10万美元,有魄力!
还有陆续成立的几家合伙企业的投资人情况也差不多,连同前面几家在1962年整合为了“巴菲特有限合伙公司”,净资产达到了717.85万美元,巴菲特自己也投入了绝大部分身家,达到102.5万美元。
也不知是慧眼识英才还是踩中了狗屎运,巴菲特合伙公司从成立起就从来没让这些客户失望,当年买当年赚,年年持有年年赚。
这些人这可比格雷厄姆早期的客户幸运多了。其原因我认为有二:
第一,巴菲特始终是在投资的框架下演化因而难以亏损,格雷厄姆却经历了投机到投资的颠覆性变革。
第二,巴菲特经历的时代,是二战后美国几十年的长期向上,再也没有过三十年代的长期大萧条。
这两点当中,时代给予的大红利可能更为重要。
1969年巴菲特清算基金,坦诚地给了所有投资人多种选择:退还现金、选择股票还是都来一点。
选择股票,意味着继续将财富交由巴菲特打理,在这当时和现在看来,似乎都是明智的选择,但其实从1969年之后的六年内看来却不然:
从1969年持有股票,到1975年末,股价仍然比1969年时还低4美元。又是多么艰难的坚守!
三、再来看看巴菲特同班的比尔·鲁安同学和他的客户们。
巴菲特清算基金后,以负责到底的责任感对于选择拿现金的客户推荐了几位基金经理,其中就有其哥大的同学比尔·鲁安。
那些听从建议,将资金委托给比尔·鲁安的红杉基金的客户,其命运将是:
“起初情况非常不妙,连续5年跑输大盘。其中1973年和1974年还分别亏损24%和15.7%。到1974年末,净值只有0.845元(即5年后还亏损15.5%),直到第七年才追上指数。”
面对这样的开门黑,又有几个客户能够坚守甚至追加?坚守的客户中,他们是靠信念、理性支撑还是装死撞大运呢?
接下来的8年,鲁安相当争气,来了个惊天大逆转,年化收益率达到18.2%,远超同期标普指数年化10%的收益率。
再接下来的20年,鲁安依然跑赢指数,终不负巴菲特当年的背书举荐。
四、公募明星蔡至勇和他的粉丝们。
上海人蔡至勇从1958年发行富达资本基金,其后连续四年(1959年至1962年)年化收益率超过50%,秒杀同期的巴菲特。
接下来的1963至1965年,富达资本基金延续神话,成为华尔街传奇,一举吸纳了10亿美元资金。
当年的巴菲特尽管已经非常优秀,但一方面收益率逊于蔡至勇,另外一方面管理的资金总额仅3700万美元,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1966年蔡至勇另立门户,创建了曼哈顿基金,凭借良好的历史业绩募资2.47亿美元,从此开始了坑杀粉丝的不归路。
尽管曼哈顿基金1966年和1967年业绩令人失望,但蔡至勇的名气仍然使投资者追加抄底,基金净值缩水的情况下其规模在1968年不降反升,达到5亿美元,可见历史业绩的惯性之强大。
接下来继续漫漫长夜,1968年亏损6.9%,1969年亏损36.8%,1970年亏损28.8%,直至1974年基金客户累计亏损超过70%。
期间割肉赎回者估计无数,基金规模仅剩5400万美元,再也没有翻身。
这就是当年叱咤华尔街的天之骄子,“东方魔术师”,万众瞩目的超级明星杰拉德·蔡的基金经理职业生涯。
前八年流弊闪闪,佛挡杀佛;后八年一溃千里,万劫不复。
站在1966年的当口,你作为一名投资者,会怎么投?选择八年业绩报表的超级明星蔡至勇?还是低调的巴菲特?
如果你的答案是巴菲特,那就要回答一个问题:凭什么?1966年的你,怎么可能知道后八年黯然离场的是蔡至勇而不是巴菲特呢?
五、芒格好友古瑞恩和他的客户们。
古瑞恩的职业生涯战绩:1965至1983年的19年间,年化回报32.9%,扣费后年化回报23.6%。
看起来非常棒的业绩,投了古瑞恩的投资者,似乎躺赢稳赚啊。可惜事实应该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的。
古瑞恩高度集中的风格,注定了收益率大起大落。最好的两年收益率180.1%和171.9%,最惨的两年则是-42.1%和-34.4%。
而且整个19年的收益率分化为“爆好、差、好”三个阶段:“前5年27倍年化93%;接着5年腰斩有余(-52%);后面9年17倍年化37%。”
面对这样一种超级大波动,作为投资者的你,能说什么好呢?
正如《巴芒演义》书中坦言,“这要是哪个倒霉鬼眼热别人5年27倍,在1970年入伙,那真是惨不忍睹。持有5年还腰斩,恐怕不容易坚持走完后面的17倍”。
是啊,你要投资古瑞恩,就要问问自己,凭什么能够坚持到最后?能够在深坑中等来救赎,而不是蔡至勇那样的黯然收场。
六、天才组合长期资本管理公司和他的客户们。
由诺奖得主和美国财政部副部长领衔的长期资本管理公司,招募了大量科学天才,号称“每平方英寸智商密度最高的地方”,利用量化模型作债券套利。
如此豪华的阵容,如此“科学”的投资逻辑,一开始就引得了大型银行、政府基金、大学基金、华尔街巨头、好莱坞明流等有头有脸的机构大咖的热捧,普通老百姓根本没机会上车。
基金起初的表现也不负众望,1994年至1997年间4年4倍,年化41.4%。
然而,1998年的一次十级西格玛事件,一把就让基金价值清零。前4年再好的业绩,又有何用?
七、成长股大师彼得·林奇和他的客户们。
彼得·林奇管理的麦哲伦基金在投资界非常有名,大家都熟悉他著名的13年年化29%的不败战绩。
但是,很少有人去剖析他具体的业绩构成。
按《巴芒演义》书中的分析,林奇基金收益最肥美的阶段是早期的1977年5月至1981年的4年半时间,年化收益率达到了40%,然而能够分享此阶段业绩的投资者并不多,整个基金规模不足1亿美元。
从1982年到1990年5月底的8年半,林奇基金的年化收益率为23%,同期巴菲特年化收益为26.5%,指数是16.2%。
林奇基金末期的时候规模达到了140亿美元,但这些后期的投资者,有多少是分享到了林奇的整个黄金职业生涯呢?
这个难以确定。不过确定的是,“客户申购基金时缴纳的2%-3%申购费,实实在在地给富达基金公司创造了数以亿计的财富。”
如果当初林奇不急流勇退,继续管理基金直至今天,是创造辉煌还是身败名裂,谁又知道呢。毕竟历史是不可假设的。
基金经理的职业生涯可以很短暂,可是作为投资人的你,面临的却是一辈子的选择。
动辄三五十年,就算起步时遇到了好基金,途中又该如何坚守?如果基金变了,你又该如何善终?
八、指数基金之父约翰·博格和他的客户们。
《巴芒演义》的后几回,讲到了巴菲特推荐指数基金的故事。
巴菲特从1993年开始有保留地推荐指数基金,认为指数基金虽好,但是还有更优方案。1996年再次推荐,依然有保留。
到了2003年继续推荐指数基金,这时候就开始变了,没有后面的“但是”了。再往后,巴菲特越来越频繁推荐指数基金,都是无保留的,不带“但是”的。
指数基金来自何处?为何如此受股神青睐?这又牵扯出了一名投资界巨人约翰·博格。
博格的一生都致力于指数基金投资理念的传播,并亲自打造了先锋领航集团,率先推出低费率的指数基金,让事实说话胜过千言万语的雄辩,胜利之神最终选择了博格。
几十年的历史证明,作为市场本身的指数基金,是很难被主动基金战胜的。博格“以一己之力改变了一个行业”。
今天,指数基金正在成为全球市场增长最迅猛的投资品种,并成为巴菲特口中众多高薪基金经理无法逾越的高峰。
我们可以想象,在美股市场,近三四十年来,有多少投资人在惨遭毒打之后认清了市场真相,选择了皈依指数基金,并深受其益。
指数基金过往的业绩已经是历史,对当下的我们而言最重要的是它简单清晰的逻辑,直指未来,让人听得懂、学得会、拿得住。
只要美国经济继续发展,只要人类科技持续进步,只要法币时代通货膨胀成为必然,那么上市公司利润增速必然超越GDP增速,作为与上市公司整体市值挂钩的指数基金,自然会生生不息,永续增长。
对的,永续增长,这个信念太重要了,它彻底杜绝了你对“蔡至勇现象”的恐惧和对“十级西格玛事件”的担忧。
让你在恐惧时刻敢于加仓而不是割肉,甚至让你根本就不会有恐惧时刻,将自己的精力都放在生活和工作当中,夜夜安睡,在不经意之间慢慢守住自己的财富,慢慢增值,慢慢变富。
这是美国的指数基金投资逻辑和历史事实,中国的呢?逻辑是相同的逻辑,至于事实验证嘛,中国的资本市场实在还太年轻,且行且珍惜。
《巴芒演义》中投资者购买基金的故事还有很多很多,以上只是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那部分。
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读着唐朝先生的《巴芒演义》,把自己想象为一个穿越历史的基金投资人,循着大师的历史业绩,设身处地地思考:站在当年的每一个时点,我将如何抉择?
再延伸想象一下投资(投机)大师兴衰沉浮背后可能有过的无数投资者的悲欢离合,无数财富的聚来散去,其间甚至还有不少家庭甚至生命的幻灭,我对权益资产投资的领悟又深刻了几分。
每个基金投资者都渴望买中投资大师的黄金周期,蔡至勇的前八年、格雷厄姆的后二十年、古瑞恩的前五年和后九年……
然而,对于一个普通人从大概率上来讲,这怎么可能呢?
一个普通投资者能够遇上投资大师已然不易,你还能有眼光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吗?我认为是不现实的。
不是每个人都有幸遇到巴菲特、索普、施洛斯这样业绩稳定的超级投资家并投下重注。
我们普通人能够遇到的基金经理更多的可能是业绩时好时坏,尤其是在市场先生更为疯狂的A股,价值回归是需要时间的,你避开了糟糕的业绩,意味着你也将避开优异的业绩,最优解也许只能是全盘接受。
思索至此,投资之路,在我面前清晰而又迷惘地呈现出了以下几条:
第一条路,兜底之路——指数基金。
这个没有什么好说的,相关底层逻辑已经非常清晰,买指数就是买国运,下注中国未来的经济持续发展。
简单不费事的,就买费率最低的沪深300宽基指数基金,还想进一步找刺激的,可以结合市场估值辅以中证500指数、创业板指数、亦或行业指数。
这条路最大的难处在于,如何做到对相关底层逻辑的“真知”,以保证“行不难”?毕竟,沪深300指数过去十年徘徊不前,除非点位踩得正好,否则即便你买了并坚守十年,至今收益可能还不如存款呢。
如何说服自己去坚信未来十年、二十年指数会以平均年化8%+的速度增长,并把自己的大量财富配置上去,需要智慧,也需要勇气。
第二条路,后视镜之路——公募基金。
公募基金大概率跑不过市场,这在美股几乎是个实锤。
然而在A股,仍然充满了争议,相反的观点既有现象又有逻辑。
现象是,过去十多年,指数表现实在太渣,确确实实有不少公募基金能够战胜指数,业绩在那儿明摆着,都可查证。
逻辑是,中国市场的流动性以散户为主,公募基金与散户之间的PK,赢面还是较大。
于是乎,就产生了这样的选基思路:首先用后视镜方法筛选出过去三年、五年和十年业绩和各方面指标都不错的基金;
然后再尽一切可能去搜集了解该基金的基金经理的理念和选股方式,看自己是否认同;
还有进一步的能力的话,再去分析该基金过去的仓位记录,看看是否知行合一。
最好能通过这两三步筛选出几只基金,分散持有。
然而,选择公募基金难以解决的一个问题就是:如何规避“蔡至勇现象”?在一个踩中风口的基金经理业绩巅峰慕名买入,接下来可能就是均值回归的漫漫长夜。
亦或如何坚守住“比尔·鲁安开门黑”?在一个优秀的投资大师倒霉时买入,坚守数年最终迎来光明。
是啊,一个基金的业绩优秀了十年,可能从第十一年开始就不再优秀,不优秀的原因可能多种多样:年度排名压力、基金公司的战略安排、基金规模的影响等等。
这个时候,强大的历史业绩惯性和路径依赖使你不可能及时醒悟,等到有一天你能够醒悟时,已是时光不再,财富灰飞。
一只股票你还可以研究其基本面是否变质,对于一只公募基金你如何知道它的基本面?
这些问题,真的很难简单回答,也许只能寄希望于对基金经理的理念和能力进行研究考察吧。
新的问题又在于,公募基金经理远在高大上的大型基金公司,不是每个投资者都有资源去深度认知的,于是就有了第三条路。
第三条路,理念人品之路——私募基金。
近年来,私募基金泛滥,有多少私募是德才兼备的,无法言说。
私募的特点在于“私”,不需要公之于众,让外人难以认知。
从巴菲特最早的十家有限合伙公司合伙人身份即可看出,私募基金的客户,本应限定在对基金经理自身非常亲密、了解和信任的人的范围。
我国的《证券投资基金法》第九十一条规定,“非公开募集基金,不得向合格投资者之外的单位和个人募集资金,不得通过报刊、电台、电视台、互联网等公众传播媒体或者讲座、报告会、分析会等方式向不特定对象宣传推介。”
由此也可见,国家禁止私募基金公开宣传和向不特定对象推介,其客户范围也理应限制在少数熟人之间。
这似乎是一种合伙开公司的理念,基金经理和投资人之间其实不是公司和客户的关系,而是一种合伙人关系,合伙人之间彼此知根知底,我出资金你出智力,一起开公司赚取利润。
在这种合伙理念下,基金经理就像公司的CEO,必须是你所认可的德才兼备的人,才值得委以重金。
而反过来,基金经理也要选择好的合伙人,能够在关键时刻投赞成票而不是撤资掉链子的合伙人。
如何判断德才兼备的CEO和好的合伙人呢?一是双方要有充分的时间和机会认识了解,信任对方的人品和能力;二是投资者也需要有一定深度的投资知识和世界观,至少大家在理念上要惺惺相惜,高度认同。
当好的人遇上了好的钱,投资者找到了德才兼备的基金经理,才能够相互成就,创造出伟大的业绩。
私募基金一般持仓相对集中,投资方式相当灵活,难免会遇到大幅跑赢或跑输大盘的情况,甚至会在较长时间持续。
若投资者对基金经理信任不深,越涨越买,越跌越卖,自己亏损不说,巨大的压力还不利于基金经理作出理性的判断,极容易陷入一种无解的恶性循环之中。
在基金经理和投资者的双向选择中,我自己就曾经被一位仰慕已久的基金经理拒之门外,理由是我对他的投资理念了解不够深入,尚未找到足以说服他可以为我管理财富的充分理由。
是的,你是有钱,可我凭什么非要为你管理呢?这就是一个优秀基金经理的牛气。
找到一个或几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德才兼备的私募基金经理,并相守相依,也是一名普通投资者长期的投资之路。
我的巴菲特和施洛斯,你们在哪里呢?
第四条路,理念升级之路——抄作业。
看到这条路,在书房或者雪球浸泡的大多数同学都会会心一笑吧。
没错,我把抄作业也归为了一条投资之路,跟买基金是并列的。
在我看来,那些已经被证明了的具有投资实力而又不愿意为别人管钱的大V们,其本质就是私募基金经理。
只不过,大V不直接为你管钱,双方没有任何权利义务关系。
我甚至还认为,不少作为独立投资人的大V,因为没有管理别人钱财的压力,与私募基金经理相比多了一份轻松,反而更能以健康的心态作出理性投资决策,业绩往往还不错。
至于作业的逻辑是否能看懂,是否能认可,认可后抄不抄,抄多少,完全取决于你自己的认知。
你需要将自己的投资理念和能力不断升级到新的水平,才能保证配得上抄作业的基本心理状态。
否则,一旦业绩不妙就心态失衡,骂骂咧咧,对人对己都没有好处,最终也难免翻车失败。
第五条路,永恒自由之路——独立投资。
买基金也好,抄作业也罢,始终是拿来主义,不是自己的东西,风险和弊端也都显而易见。
投资者的终结大招,还是要回归到自己独立投资的道路上来,方能从必然王国进入到自由王国。
我非常认同唐朝先生的说法,这条路需要长年累月地阅读、学习、思考,需要日拱一卒、天天精进,需要干到生命的最后时光,这似乎就是一条不归之路。
但是,它通往自由,通往最后的胜利,一路上是艰难的,也是幸福的。
上面五条路,是我读了《巴芒演义》之后的一些启发和思考。
我以为这五条路并不冲突,可以齐头并进,协同发展,《巴芒演义》中的投资大师们,不也常常委托其他人投资嘛。
投资之路于我而言,才刚刚起步,以上只是今日之我的认识,也许随着时间流淌,我的观点也会发生改变甚至颠覆。
当然也不排除一个很现实但并不算太糟糕的结果,那就是经过多年的学习和实践之后,发现自己无法战胜市场,自己的能力圈就在指数基金,最终毅然回归第一条路。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后悔过去两年和即将投入的数年时光的付出。
就像索普和香农花费精力研究技术分析一样,这些道路的尝试和折腾于我而言至少会提供一种“否定性帮助”,也是很有价值的。
当我谈起基金投资之时,我想谈起《巴芒演义》中大师们的历史业绩和五条投资之路。
投资是没有终点的游戏,是永远不下牌桌的博弈,不要用这一把赚了多少钱来衡量,也不要只盯着三五年的年化收益,而忘记了大道,忘记了远方。
经典传世佳作从来不以什么高不可攀的专业面目示人,而应该是雅俗共赏的,《巴芒演义》就是这样一部作品。
他既可以作为一本职业投资者深研的严肃学术著作,进入投资教学课堂;又是一本普通投资人的投资入门读物甚至非投资人的休闲读物,她将大洋彼岸百年以来投资界的各色人物与精彩案例向你娓娓道来,让你受益匪浅。
期待并相信多年以后,《巴芒演义》依然能启迪一代代的投资人。
受投资造诣所限实在谈不出更高深的道理,谨以此篇角度奇特的读书笔记,向我们无私的可敬的唐朝先生致以崇高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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